第二十九章风起于苹-《回到明末当信王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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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些时候他带回消息:“李典簿说,宫中大部分精细物品——如江南的绸缎、闽浙的茶叶、景德镇的瓷器——都是通过漕运从南方运来。但自去岁起,漕运就不太顺畅,一是运河时有淤塞,二是沿途关卡勒索严重。所以今年宫中许多用度,都改从京畿采买,虽然品质稍差,但价格便宜,供应也稳定。”
朱由检若有所思。漕运不畅……这意味着南北物资流通受阻,南方财富难以输送到北方。而京畿本地经济,或许因此有了一丝发展机会。
他又想到陈元璞的农庄。如果能在京郊种植经济作物,直接供应京城市场,是否可行?
但这个想法目前只能停留在脑海中。在没有足够实力之前,任何大规模的经济活动都会引来注意。
乞巧节的夜晚,月色很好。朱由检站在庭院中,看着天上的银河。牛郎织女的传说,在这个时代是妇孺皆知的。但他心中想的,却是另一个问题:如何在这看似平静的深宫中,织就一张属于自己的网。
远处,隐约传来丝竹之声。那是某宫在举行小型的宴乐。在这非常时期还敢如此,要么是没心没肺,要么是有所依仗。
朱由检摇摇头,准备回屋。就在这时,他听见墙外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。
不是宫人那种规整的步伐,而是刻意放轻、时走时停的脚步声。
他示意王承恩噤声,两人悄悄走到宫门后,从门缝往外看。
月光下,两个黑影正贴着宫墙移动。看身形都是男子,穿着深色衣服,动作敏捷。他们在端本宫墙外停留了片刻,似乎在观察什么,然后继续向前,消失在夜色中。
“又是他们。”王承恩低声道,“和贵宝那日看到的一样。”
朱由检沉默。一次是偶然,两次就是有意了。有人在监视端本宫。
“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吗?”
“看方向……还是司礼监值房。”
朱由检眼中寒光一闪。魏进忠,你就这么急吗?
他转身回屋,在书案前坐下,提起笔,却久久没有落下。
监视、搜查、下毒、拉拢……魏进忠的手段一套接一套。而自己,却只能被动应对。
不行,必须化被动为主动。
他放下笔,走到窗边。夜风吹进来,带着夏日的温热,也带着一丝躁动不安的气息。
风起于青苹之末。而现在,风已经起了。
他需要做的,不是躲避风雨,而是在风雨中,找到自己的方向。
更重要的是,他需要盟友。
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,但若是能联合那些同样受到威胁的人……
王安是一个。但还不够。
朝中那些正直的大臣呢?宫中对魏进忠不满的太监呢?甚至……那些同样在权力游戏中挣扎的嫔妃呢?
朱由检心中渐渐有了一个模糊的计划。但这计划需要时间,需要耐心,更需要精准的判断。
他走回书案前,铺开一张新的纸。这一次,他没有写任何字,而是画了一张图——一张人际关系图。以魏进忠为中心,向外辐射出各种势力。然后,他在那些可能与魏进忠有矛盾的人名旁,做了标记。
这将是他的“盟友地图”。也是他未来破局的关键。
夜深了,烛火将尽。朱由检吹熄了灯,在黑暗中静坐。
他知道,从明天起,一切都将不同。
风已起,浪将涌。而他这只小船,必须在这惊涛骇浪中,不仅要不翻,还要学会……乘风破浪。
第三十章蛰伏待时
七月初九,天启皇帝病重的第九天。
晨钟响起时,王承恩带回一个确切的消息:皇帝已能坐起用膳,虽仍虚弱,但性命无碍。太医院上奏,言“圣体渐安,再调养旬日便可理政”。这道奏疏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,让沉寂多日的紫禁城泛起涟漪。
朱由检听到这个消息时,正在后园观察那些菜苗。连日的精心照料有了成效,菠菜已长出四五片真叶,芫荽也亭亭玉立,绿意盎然。他直起身,掸了掸手上的泥土。
“各宫有什么反应?”
“都松了口气。”王承恩道,“永和宫、长春宫今早就开了宫门,御花园里也重新有了人影。司礼监那边传下话来,说皇上静养期间,各宫仍须谨守本分,但不必再像前几日那般闭门不出了。”
不必闭门不出,意味着端本宫与外界的联系可以恢复。但朱由检知道,经过前几日的搜查与监视,有些事情已经不同了。
“李典簿那边有什么新消息?”
“正要禀报殿下。”王承恩压低声音,“李典簿说,司礼监对王安公公的态度,这几日突然好转了。昨日还特地派了御医去复诊,送了些上好的药材。”
墙头草的转变,往往预示着风向的变化。天启皇帝病情好转,魏进忠便暂时收敛了爪牙——至少表面如此。
“骆养性呢?”
“锦衣卫的人都撤了。据说骆千户被派去查一桩京城富商通敌案,短时间内不会在宫中走动。”
朱由检点点头,心中却在快速盘算。危机暂时解除,但隐患仍在。魏进忠不会就此罢手,他只是换了一种更隐蔽的方式。
“殿下,”王承恩犹豫了一下,“咱们……要不要重新与陈先生联系?”
“再等等。”朱由检谨慎道,“现在还不是时候。”
他走回书房,从书架暗格中取出那张“盟友地图”。在魏进忠的名字旁,他画了一个圈,又在旁边写下几个小字:擅察风向,能屈能伸。
这是个危险的对手。但正因为危险,才更需要了解。
午膳后,刘婆子悄悄来了。她袖中揣着一个小布包,神色既兴奋又惶恐。
“殿下,弄到了。”她将布包放在桌上,打开,里面是一小撮暗红色的种子,“这是红花的种子,奴婢那老姐妹的侄子今年正好种了些,听说殿下要,特地留的。”
朱由检捻起几粒种子细看。颗粒饱满,色泽纯正,是上好的种子。
“辛苦你了。”他从袖中又取出一小块碎银,“这些银子你拿着,一半给你那老姐妹,一半你自己留着。记住,此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。”
刘婆子千恩万谢地收下银子,却又迟疑道:“殿下,这种子……真要种在园子里?奴婢听说,红花虽是药材,但种起来颇费工夫,而且……宫里种这个,会不会惹人闲话?”
这是个实际问题。朱由检沉思片刻:“先种一小片试试。若有人问起,就说本王读医书,见红花有活血化瘀之效,想试种些观赏,也为宫中添些颜色。”
这个理由勉强说得过去。亲王在宫中种花种草,总比经商或结交外臣要安全得多。
“奴婢明白了。”刘婆子揣好种子,“那奴婢这就去找王公公,在后园僻静处辟一小块地。”
“去吧。记住,要隐蔽些。”
刘婆子退下后,朱由检走到窗前。夏日的阳光炽烈,庭院里的石板地反射着白光。远处宫墙上,巡逻的侍卫身影在热浪中微微扭曲。
他开始思考一个更深层的问题:仅仅种些菜蔬花卉,终究是小道。要想真正积累力量,必须有更实质的产业。但产业需要本钱,需要人手,更需要安全的渠道。
钱从哪里来?人从哪里找?渠道如何建立?
这些问题如同连环锁,一环扣着一环。而他现在,连第一环都还没解开。
七月初十,钱龙锡的书箱又有了新发现。
朱由检在整理书籍时,发现箱盖内衬有一处微微隆起。拆开内衬,里面藏着一本薄薄的册子,封面无字,翻开却是钱龙锡手抄的《海防策要》。
这册子与那些游记不同,字迹潦草,显然是匆忙抄录。内容涉及沿海防务、水师建制、甚至还有对葡萄牙、荷兰等“西夷”战船火炮的分析。其中一页特别标注:“闽海郑氏,拥舟数百,控海商路,朝廷招抚数度未果。此等人可用而不可信,宜以利驱之,以法制之。”
郑氏,自然指的是郑芝龙。钱龙锡在此时就注意到这个海上势力,眼光可谓长远。
朱由检仔细阅读这份《海防策要》,越读心中越是惊讶。钱龙锡不仅关注农事民生,对军事海防也有深入研究。这位翰林讲官,似乎比他表面看起来的要复杂得多。
他忽然想起,钱龙锡在历史上确实属于东林一脉,但在天启朝早期并未显山露水,直到崇祯朝才崭露头角。如果钱龙锡早有这些见识,为何在历史上没有更早发挥作用?
或许……是因为缺少机会,或者缺少支持。
一个念头在朱由检心中萌生:钱龙锡留下这些书稿,是否也是在寻找志同道合之人?这位讲官选择在这个时候告假省亲,是真的因为母亲病重,还是……有意避开宫中的风波?
他需要更多信息。
“承恩,”朱由检唤来王承恩,“你去打听一下,钱先生离京前,与哪些人往来密切。特别是……他是否与某些朝中大臣有过深谈。”
“殿下怀疑钱先生……”
“不是怀疑,是想了解。”朱由检打断他,“知己知彼,才能决定如何相处。”
“奴才明白了。”
七月十一,端本宫收到了坤宁宫送来的赏赐:两筐新摘的桃子,说是南苑果园进贡的,张皇后特意分给各宫品尝。
随桃而来的还有苏月。她今日神色轻松许多,见了朱由检便笑着行礼:“殿下安好。娘娘让奴婢来看看殿下,说前几日宫中不宁,殿下受惊了。”
“有劳皇嫂挂心。”朱由检请苏月入座,“皇兄身体可大安了?”
“已好多了。昨日还看了几份奏章,只是精神仍短,太医说还需静养些时日。”苏月道,“娘娘让奴婢转告殿下,如今风波暂平,殿下可安心读书。只是……仍需谨言慎行。”
这话里有话。朱由检听出来了:“宫中可是还有什么不妥?”
苏月犹豫了一下,压低声音:“皇上病重期间,有些人在底下动作太多。如今皇上好转,这些人自然要收敛。但娘娘担心,他们不会就此罢休,只是换种方式罢了。”
“多谢皇嫂提醒。”朱由检郑重道,“请转告皇嫂,由检知道分寸。”
送走苏月后,朱由检看着那两筐桃子,若有所思。张皇后特意送来赏赐,既是关心,也是提醒——提醒他宫中依然不太平,提醒他不要放松警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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