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“没写错!就是二百文!” 她身前一个精瘦的汉子,激动得满脸通红,唾沫星子横飞。 “我邻居二小子昨天就抢到一匹!我摸了,那手感,那质地,比咱们松江府四百多文的上等货还好!密实,厚重!” “我的天爷!松,松江布最贱的也要四百五十文!这‘燕北棉布’,一半都不到?” 议论声,倒抽冷气声,此起彼伏。 这就是北平的回答。 用从高丽零元购的棉花,用朱棣从无人知晓的神秘渠道获得的“蒸汽织布机”,进行着这个时代的人们无法想象的工业化生产。 成品布料的紧密程度,花色的新颖程度,都远超江南手工作坊的极限。 而它的价格,却低到足以将一切对手送进地狱。 一墙之隔,便是另一个世界。 往日里车水马龙的几家江南老字号布庄,此刻死寂得能听见蛛网凝结的声音。 几个掌柜凑在门口,面如死灰,眼神空洞地望着自家仓库里那堆积如山的存货。 那些都是他们响应胡丞相的“号召”,用远高于平日的市价,从各地豪商手中拼死抢购回来的棉花和生丝。 他们本以为,这是一场针对北平的围猎,是一次足以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的豪赌。 可现在,那些曾被他们视作黄金的棉花,那些耗尽家财囤积的生丝,此刻变成了一卷卷无人问津的布,在仓库的阴暗角落里,无声地腐烂,嘲笑着他们的贪婪与愚蠢。 顾客不是傻子。 当有一种品质更好、价格却只有一半的新选择出现时,没有人会再为那些昂贵的旧货支付一个铜板。 这不是买不买得起的问题。 这是愿不愿意当冤大头的问题。 崩溃开始了。 它如同第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,引发了摧枯拉朽的连锁反应。 铁器铺里,那些由北平钢铁厂用新式高炉炼出的“精铁农具”,正以其恐怖的低价和“三年不卷刃”的惊人耐用性,疯狂地吞噬着市场。 灯油店中,一种名为“鲸油”的新式灯油,正用它更明亮、更持久、也更廉价的光,驱散应天府的黑暗,也同时掐灭了传统油坊最后的生机。 恐慌。 一种深入骨髓的、冰冷的恐慌,终于在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江南豪商和胡惟庸的党羽之间,疯狂蔓延。 他们囤积的棉花,烂在了手里。 他们高价收购的生丝,无人问津。 他们引以为傲、传承百年的手工作坊,在北平那台名为“工业”的恐怖战争机器面前,脆弱得如同被狂风卷过的纸窗,被轻易地碾成了齑粉。 降维打击。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,不讲任何道理的降维打击。 苏杭,松江…… 江南最富庶的几个府县,曾经织机声日夜不休的纺织作坊,成片成片地陷入了死亡般的寂静。 织机停了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