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我的最后一个意识,是冰红茶混着泡面渣的甜腥味,卡在喉咙里。 电脑屏幕的蓝光像濒死水母的触须,缠绕着我眼球。耳机里传来0-10的鲁班七号开麦狂笑:“打野爹,气不气?我就是演员,一把五十,美滋滋……” 我想骂娘,但胸口那团炸开的剧痛抢先一步。 黑暗。 然后—— 呛。 不是黑暗,是疼。像有人用生锈的铲子沿着我脊椎一路刮下来,把皮肉、骨头、神经一起掀开,曝露在冰冷潮湿的空气里。我睁开眼——如果这算睁开——视野是一片摇晃的、黏稠的昏暗,混杂着土黄色和深褐色的斑块。 霉味。木头腐烂的霉味,浓烈得能尝出苦味。还有汗臭,馊了的食物,铁锈,以及……血。很淡,但就在空气里,像背景音。 我趴着。脸贴在冰冷、潮湿、凹凸不平的地面上。嘴里全是砂土和某种说不清的苦味。身体不是我的。太轻,太瘦,骨头硌着皮肉,每寸皮肤都火辣辣地疼,像是被粗糙的砂纸反复打磨过。 “林翔!死了吗?没死就给老子爬起来!” 声音炸在耳边,粗糙,油腻,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。一只穿着破烂草鞋的脚踢在我腰侧,不重,但正好踢中某个酸疼的骨头缝。我闷哼一声,身体本能地蜷缩。 记忆碎片像洪水决堤,蛮横地冲进大脑。 林翔。十五岁。青木门杂役。五行杂灵根。修仙废材。父母是附属村庄凡人,已故。在青木门两年,未能引气入体。昨天……因“偷懒”被罚清扫兽栏,沾染妖兽秽气,高烧昏迷,被扔回这间漏风的柴房等死。 而我是谁? 出租屋。泡面。王者荣耀。0-10的队友。胸口炸开的绞痛。 我穿越了。 穿成了这个和我同名同姓、刚刚病死(或者说,被折磨致死)的十五岁杂役少年。 “还装?”那只脚又踢了一下,更重。“赵虎师兄说了,今天你再劈不完三百斤柴,就直接扔后山喂铁背狼!省得浪费辟谷丹!” 我艰难地转动脖子,向上看去。 一张属于少年的、却充满戾气的脸。三角眼,黄板牙,脸上有几颗显眼的痘疤,正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我,嘴角咧开,满是幸灾乐祸。他穿着和我身上类似的、灰扑扑的粗布短打,但袖口用粗糙的线缝了一道歪斜的青色边——杂役管事学徒的标志。 记忆给出名字:李四。杂役管事赵虎的狗腿之一。 “柴……在哪?”我开口,声音嘶哑得可怕,喉咙像被砂纸磨过。 李四嗤笑一声,用拇指朝旁边一指。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。 柴房角落里,堆着小山一样的、未经劈砍的原木。每一根都有碗口粗,树皮粗糙,带着湿气。旁边地上,扔着一把锈迹斑斑、刃口崩缺的柴刀。 三百斤。 以这具风吹就倒、高烧刚退、浑身酸疼的身体? “午时之前。”李四凑近,压低声音,那股混合着口臭和蒜味的热气喷在我脸上,“劈不完,或者敢偷懒……后山的铁背狼,可饿了好几天了。” 他嘿嘿笑了两声,转身走了出去,破旧的木门在他身后“哐当”一声关上,落下簌簌的灰尘。 柴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。 不,还有无处不在的霉味,阴冷,和死亡的气息。 我挣扎着,用手肘撑起上半身。这个简单的动作让我眼前发黑,耳朵里嗡嗡作响。肺部像个破风箱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和湿啰音。 我低头,看着这双手。手掌瘦小,布满老茧和细小的裂口,指甲缝里塞满黑泥。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。身上灰布衣服破烂不堪,沾满泥污和疑似呕吐物的干涸痕迹。 这就是我的新身体。一个在修仙世界最底层挣扎、随时可能被“处理”掉的消耗品。 绝望吗? 有点。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、近乎麻木的清醒。在出租屋猝死前,我经历过无数次连败,被队友演,被系统制裁。愤怒,砸键盘,骂娘,然后……继续下一把。因为除了峡谷,我一无所有。 现在,连峡谷都没了。 但某种更深层的东西,或许还在。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,走到那堆原木前,捡起那把柴刀。刀柄湿滑,沾着不知是谁的血垢和汗渍。很沉,以这具身体的力气,挥舞起来都吃力。 三百斤。午时。 我抬头,从柴房破败的窗棂看出去,天色灰蒙蒙的,看不出具体时辰,但绝不算早。 没有退路。 要么劈柴,要么喂狼。 我吐出一口带着血沫子的浊气,双手握紧柴刀,对着面前一根原木,用尽全身力气,狠狠劈下! “咚!” 闷响。柴刀砍进木头不到一寸,就被坚硬的树节死死卡住。巨大的反震力顺着刀柄传来,我虎口崩裂,鲜血瞬间涌出,染红了粗糙的木柄。双臂酸麻,差点脱手。 太弱了。这身体太弱了。工具也太烂。 照这个速度和效率,别说三百斤,三十斤都劈不完,我就得先累死或失血过多晕过去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