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老头子眼神深邃,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。 作为首辅,他看到的不仅仅是省墨省纸。他看到的是政令通达。以前皇上下一道旨意,到了乡下,得靠那几个识字的乡绅解释。乡绅说啥就是啥,黑的能说成白的。要是老百姓自己能看懂了…… 皇权下乡。 这四个字在张正源脑海里闪过,让他心头一跳。 但他不能明说。 于是,张正源只是放下草案。 沉默。 这沉默,震耳欲聋。 次辅李东璧倒是想说两句,他是个老好人,觉得汉字简化确实有辱斯文,但不得不承认汉字精髓(表意)并未丢失,且大势所趋,而且他看了看上面那个正一脸玩味盯着自己的皇帝,又看了看旁边那一脸“谁敢挡我省钱我就咬谁”的钱多多,最终决定闭嘴保平安。 孙立本绝望了。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孤独的战士,面对着一群名为“实用主义”的野蛮人。 孙立本孤零零地跪在那里,浑身发抖。他不明白,怎么一转眼,自己就成了少数派? 一直看戏的林休终于坐直了身子。 精彩。太精彩了。 这就是他要的效果。让这帮老油条自己斗,比他下旨强压要有意思得多。 “陛下啊!”孙立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,声泪俱下,“祖宗之法不可变啊!这字要是改了,咱们以后怎么读圣贤书?怎么跟古人对话?这……这是数典忘祖啊!” 林休看着底下这闹剧,终于是不耐烦了。 他坐直了身子,伸了个大大的懒腰,骨节发出噼啪的脆响。 “行了,别嚎了。”林休掏了掏耳朵,“孙爱卿,你说得都对。真的,朕都懂。情怀嘛,传承嘛,高大上嘛。” 他顿了顿,语气突然一转,变得有些无赖,又带着几分理直气壮的慵懒。 “但朕就问你一句——朕批奏折,累不累?” 孙立本愣住了,下意识地回答:“陛下日理万机,自然是辛苦……” “知道辛苦就好。”林休叹了口气,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,“朕每天看着你们递上来的那些折子,密密麻麻,黑压压一片。有时候一个字写得跟绣花似的,朕还得猜它是啥意思。朕不想努力了,行不行?” 群臣愕然。 不想努力了?这词儿是这么用的吗? “这样吧。”林休不想跟他们扯大道理,因为跟读书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,得用魔法打败魔法,“咱们现场来个比试。赢了的,听他的。输了的,闭嘴。” “比试?”孙立本一脸茫然,“比什么?背四书五经?那是微臣的强项……” “背什么书啊,多累。”林休摆摆手,脸上浮现出一抹恶作剧般的坏笑,“咱们就比写字。听写。朕出题,你俩写。看谁写得快,还要写得让人认得出来。” 这也太儿戏了! 但皇帝金口玉言,谁敢不从? 很快,两张小几被搬到了大殿中央。笔墨纸砚伺候。 孙立本深吸一口气,提笔蘸墨,气沉丹田,摆出了一代书法宗师的架势。他有信心,论书法,他甩那个鸡窝头苏墨八条街! 苏墨则是随意地抓起笔,姿势极其不标准,甚至还在袖口上蹭了蹭多余的墨汁。 林休背着手,在大殿上走了两步,看着殿外刚刚升起的太阳,嘴角勾起一抹坏笑。 “听好了。” 林休清了清嗓子,字正腔圆地念出了那句足以让无数繁体字使用者崩溃的魔咒: “忧、郁、的、乌、龟。” (本章完) 第(3/3)页